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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.變故【增內容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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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慎在老槐樹下見到了沈鶯與沈舒,礙著周若妘與周宣景在,她們沒有提及沈鳶碰見賀正初又被太子帶走的事。沈鶯看到跟在自己哥哥身後的周若妘,不無驚訝,再看沈慎,她的眼神變得有些不同。

聽說沈鳶有事走開了,沈慎沒有多問,只是在去望月樓之前邀請了周若妘與周宣景賞月。周若妘欣然應允,周宣景則不敢不從。等到再遲些,沈鳶被章祁送了回來,韓玹與沈落同樣出現了。

見到了韓玹,周宣景大吃一驚。沈落看看他,再看看周若妘,倒是明白了點什麽。周宣景慌忙與韓玹問好,當下反應過來沈落與韓玹同時進來,似關系親密,他又覺得糊塗。

從很久以前起便始終求韓玹教箭術而不得的沈騫涼涼說,“韓將軍,我也想拜你為師。”韓玹應道,“愧不敢當。”

沈騫聽言,默默轉頭看著周宣景說,“我真羨慕你。”周宣景無言以對,決定安靜坐在旁邊,獨自賞月就好。雖然眾人相互之間未必熟悉,但相處平和、氣氛融洽,卻也玩得盡心。

直到夜深,一行人方各自回府。

韓玹回到將軍府,府裏四處亮著燈籠,卻一如既往安靜。因為習慣這樣的孤寂與沈默,他便不覺得有什麽。

沐浴梳洗過,韓玹躺到了床榻上,手中握著沈落送給他的青玉荷葉龜游佩。閉眼回憶著今天的點滴,手指摩挲著越顯溫潤的玉佩,韓玹心情很好的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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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二十一的這天。

前天夜裏下過一場大雨,第二天便很有些涼。沈慎從衙署出來的時候,天還是陰沈沈的。隨從赤箭等在外面,見到沈慎即刻迎了上去。沈慎看到他便知有事,點一點頭道,“先回府。”

赤箭將一封信交到沈慎手上,應下一聲,又掀開轎簾請他上去。看過信中內容,沈慎面色變得凝重。回府一路沈思,待下了轎子,他便將赤箭帶到書房,仔細盤問。

去隆恩寺那天,回來的路上遇到發狂的牛群、差點出了大事,雖然確認過那農戶實屬無心,但沈慎依然命人暫時留意這家人的動向。可沒有想到,這家人竟然一夜之間全都死於非命。

他們死得太過蹊蹺,沈慎無法不上心。他問赤箭,“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赤箭便答,“人似乎是昨天夜裏死的,去官府報案的人是他們的鄰居。”

“奴才聽報案的人說,昨天夜裏他們聽到了些動靜,可是雨聲太大,不怎麽清楚,他們便以為是聽錯了。今天出了門,才發現是出了不得了的事。”

沈慎頷首,赤箭繼續道,“報案之後,官府派了人去看,將屍體都收走了。去問那同村的人,最近是否有行跡可疑的人出現,也沒有人敢說話。”

一樁血淋淋的命案擺在眼前,不敢亂開口也屬人之常情。既然官府接手,想知道進展倒不是那麽難。沈慎一面負手踱步,一面思索。

過了會,他囑咐赤箭說,“再繼續盯緊一些,看看有沒有什麽其他動靜,註意保護自己。”赤箭應話,沈慎便讓他下去了。

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尚不明朗,沈慎沒有將事情說與府中其他的人聽。之後的幾天,他得到了更多的消息。據說那天傍晚,有同村的人遇到過一個臉生的獨臂壯漢,那人長相粗狂,額頭有道刀疤,十分猙獰。

翌日再去衙署,沈慎被章祁召見。兩個人相談了將近一個時辰,沈慎終於從宮裏出來了。想到太子的那些話,沈慎心裏變得沈甸甸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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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秋過去,沈落依然每天到春山書院上課。八月二十五的這天,沈落從書院放堂回來,梳洗過便去上房給老夫人請安。

沈落走到院子裏的時候,沈慎從老夫人恰巧從那裏出來。兩人迎面碰上,沈落便見沈慎臉色嚴肅,似是有大事發生。

沈落和自己大哥打招呼,沈慎也不過是略略點頭,沒有其他的話。這使得沈落停下步子,轉頭去看直接越過她的沈慎,問道,“大哥,怎麽了?”

沈慎被喊住了,沒有立刻回頭。他凝眉斂目,背對著沈落,不言不語。沈落心思一向敏銳,沈慎這般反應,讓她有所意識是真的有事情且多少同她相幹。

她垂眼思索片刻,但完全猜不出是什麽事,唯有擡眼道,“大哥,你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。”沈落等在那裏,等著沈慎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麽。

聽到她的這句話,沈慎想了又想,少有的遲疑著轉過身面對她。低頭看自己的妹妹,沈慎心中嘆氣,過得會方沈聲說,“中秋的前一天,我們從隆恩寺回府,路上遇到的牛群是家農戶收了錢幫別人放的,這你應該知道。”

“五天前,那農戶一家四口忽然死於非命。第二天,衙門接到農戶鄰居的報案,派了人去查。案子查到今天,方才我收到消息說殺死這一家四口的兇手找到了。”

沈慎停頓了一下,擡手扶著沈落的肩,仿佛是怕她反應過激。沈落仰頭看著自己的大哥,莫名心跳加速。她聽到沈慎壓低了聲音,然而那句話還是毫無阻礙沖進她的耳朵。

他說,“那個兇手……極有可能是韓將軍府裏的人。”

哪怕有再多的心理準備,沈落也無法防備這樣的話。她頓時怔住,感覺腦袋忽然“嗡”的一聲,思緒已然變成了一片空白,可她到底還是能夠思考的。

兇手可能是韓玹府裏的人,這句話意味著太多的東西。沈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,沈落知道。他沒有說出口的是,韓玹遇到了麻煩,或許可以說是不小的麻煩。

半道上突然沖出來的牛群,適時出現並救了他們進而引得榮國公府視為恩人的韓玹,忽而慘死的農戶,被查到的屬於韓玹手下的兇手……

這樣的走向,似乎是無聲在說,那天的一切都是韓玹的操控,暴走的牛群出現不是偶然,韓玹救了他們也非偶然。無論真想為何,他都將無法解釋這一切。

沈落微閉了眼,又睜眼去看自己的大哥。她變得和沈慎一樣面色嚴肅,卻保持著與她平日裏的活潑嬌俏或不怎麽相符的冷靜。

其實沈落心裏明白,沈慎沒有將那些話說出口是因為還留有對韓玹的信任,不相信他會做那樣的事情。沈落張了張嘴問,“嫌犯已經抓到了嗎?”

沈慎道,“沒有,我會負責這件案子。”

因為關系到韓玹與沈家的關系,關系到韓玹與她,所以自己負責、自己親自去查是最合適的這樣嗎?沈落沒有反對的意思,咬了咬唇,她低下頭,慢慢的點了下腦袋,“大哥註意安全。”

“韓將軍現在應該知道這些了吧……”沈落似問非問,沈慎沒有說什麽,她也變得沈默下去。不知不覺落日餘暉的光芒收斂,天地好似在一瞬之間忽而變得黯淡,沈落沈著一顆心問,“我現在可以去見韓將軍嗎?”

沈慎看到沈落這樣消沈,心裏也有些不好受,但他不得不狠心說,“不能,落落,你現在不能見他。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前,你們最好都不要見面。你放心,大哥答應你,一定會還他一個公道。”

沈落明白自己想要做的事太沖動,而自己大哥的勸阻是為了她好。她想要笑一笑讓沈慎放心,可怎麽努力都做不到。聽見沈慎的承諾,沈落重重點頭。想了又想,沈落握一握拳頭,還是說,“大哥,無論如何,我都相信他。”

“那天是我寫信告訴他我要去隆恩寺上香,他才會出現的。我知道這並不能說明什麽,也知道我這樣的信任太盲目,但是……我還是想要相信他。”

沈落深吸一口氣,讓自己變得輕松一點,又說,“大哥,謝謝你沒有瞞著我。”沈慎伸手拍拍沈落的腦袋道,“落落,你確實不是小孩了,我知道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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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落最後沒有去見老夫人,她回到了閨房,心慌意亂,根本坐不住。一種強烈的想要見到韓玹的心情充斥著她的全部思緒,然而她不能這樣做。

她從閨房出來去了書房,秀苗將蠟燭點上便被沈落揮退。她一個人待在書房裏面,從大書櫃裏將一幅畫卷找了出來。畫卷展開,是一副沒有作完的畫。

沈落盯著畫看,她原本計算著時間,完成的時候正好能將它作為新年禮物送給韓玹。而今或許不必等到那時,這幅畫就會變成她想象的模樣。

她獨自研磨、提筆,將心思交付在畫中,不再去想從沈慎那裏聽來的事情。沈落一點一點回想與韓玹從遇見到現在的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,心情漸漸平覆,變得安定。

在萬千思緒的包圍中,沈落沈浸於自己所想,忘記了時間,也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又到底在做些什麽。回神之時,掌下畫卷已無可落筆之處。

沈落抿唇收筆,望一眼窗外,黑漆漆一片,辨不出時辰。秀苗與秀禾在門外喚她,沈落答應了聲,覆聽見了秀禾說,“小姐,已經是亥時差一刻了,小姐不休息嗎?”

一下不留意,已是這麽晚。沈落抿唇收起畫,重新在大書櫃裏放好,走到書房門口將門打開,領著秀禾與秀苗回去休息。

沒有事情可做的時候,滿心滿眼又都被韓玹填滿了,那種迫切想要見到他的心情湧了上來,在這夜深之時,在沈落的心底愈演愈烈。

輾轉難眠,掙紮到半夜的沈落擁著錦被坐了起來。也許不好,也許不對,沈落依然想見韓玹一面,哪怕只是看他一眼。

她回想著韓玹偷偷帶她出去時的做法,下床輕手輕腳穿好了衣服,沒有驚動外間的秀禾秀苗,翻窗出去。

天邊玉弓泛著幽幽清冷,沈落偷偷摸摸走到院子裏面時,卻覺得自己要連府裏的大門都出不去。她覺得頹喪無比,踟躕猶豫,不知該不該繼續。

沈落的院子裏有一株榕樹,比她的年歲還要長上一輪。她走到榕樹底下,背靠著粗壯樹幹,有些失去主意。

迷蒙之中,沈落聽到有個極輕的聲音在喊她,似乎很近,又似乎很遠。她沒有被驚嚇,並且試圖去找那個聲音的來源。黑夜裏,沈落看到了韓玹,他從樹幹背面現出身形。

韓玹低啞著聲音說,“我在這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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